讐道人刚刚将人马扎到了奉化县县城外,得报:“有城兵搦战。”讐道人并没有想到此,一般来说,县城主守,几乎没有主动先出兵进攻的。讐道人思量:“这城中有何能人?多少兵马?也敢讨敌要阵。我倒要见识见识。”点二千人马杀出大营。往对面一瞧,约有千余城兵。为首两员将,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相英俊威武,皆满身披挂。一个骑银鬃马,执着鎏金龙舌枪;一个骑玉线驹,手持亮银蟠龙戟。要问这两个青年是谁,前文书提到过,“**刀”李克先在戴云山所救下的原漳州知州、今之奉化县知县柳栩的两个儿子——“金枪将”柳荫、“银戟将”柳萌。闻讐道人率兵来犯,由于年轻人惯于逞能争强,性高气傲,所以这兄弟俩自告奋勇,反其常规而行之,欲给讐道人来一个下马威,挫敌锐气。说个不好听的,这叫“不自量力”。
两阵对圆,柳荫马往前来,大喝一声:“呀,呔,对面的反贼听了,尔等不安分守己,聚众反叛朝廷,寇城侵邑,残害官吏,横行肆虐,猖獗到了极点。如今又胆敢兴兵来图我之奉化,自碰壁折戟耳。有你家两位爷爷在此,管教你们人人身死,个个血流,伏法于今日,脱漏不了一个。”讐道人一听,甚为气恼,心说:“这小子口气未免太大了,敢如此藐视我军,当予教训。”令裴侗:“速去擒此孺子来。”“得令,”裴侗应了一声,催马拈叉向前,喝道:“鼠辈姓字名谁,安敢口放厥词?速来你家裴爷爷马前领死。”柳荫叫道:“太爷姓柳名荫,号‘金枪将’。狗贼何名?报上。”裴侗道:“‘钢叉将’裴侗是也。”柳无名小辈,怎配与俺斗武。滚将回去,让那个什么讐道人的妖狗爬过来,太爷要割下他的脑袋。”裴侗大怒道:“小崽子,安敢蔑视裴爷爷,让你知一回厉害。”拈叉就刺。柳荫擎枪格架,大战裴侗。往来十余合,未分胜负。柳蒙看着,气沉不住,手心里发痒,纵马拈戟上场,大叫:“哪个贼人敢来会你家二爷?”话音未落,听对面有人喝道:“那小子,自有对手,爷爷来也。”有“铁刀将”傅仓拍马舞刀来斗柳蒙。两边军士摇旗呐喊,助威鼓劲,不比斗者显着轻快。四将酣战多时,难分胜负。讐道人命令:“娄财、常安、徐三、李六进击,活擒那二子。贫道要加以调教他们。”四将二马、二步杀将上去。柳氏兄弟招架不住,拨马败还城中。义军乘势攻城,怎奈城上守备森严,箭弩、檑木、雷石、灰瓶、烧汁、瓦片一顿飞泻,攻之不下,只好退了回去,另择旁策。
讐道人召集众将商议对策。李六道:“奉化城比宁海城可要难取的多。本县知县名叫柳栩,曾经做过漳州的知州,不知何故被降了官职,贬来此处治县。为官还算可以,百姓对其较为信服,所以他一声号令,多有从命,且是出于本心。无须强扯。只怕其城官民一心,取之不能。”讐道人沉思良久,出了强攻之外,真还没有别的可以行得通的办法。忽然有人来报:“有明州的真通判并二名防御官、一名提辖官,带着一千官兵、一千海岛居户中征招的兵勇所组成的‘百岛军’,来援奉化。”有人道:“不妙,取奉化看来是没什么戏了。海岛之人粗犷野蛮,而且又长期捕渔,经风搏浪,心无生死,难加制之耳。”讐道人心里也发了紧,暗道:“敌援来至,困难增大,我是接着靠下去,还是放弃进取,暂保已有的领地?敌方守有余,攻不足。若我一味攻打,只能吃亏。最好的办法,还是将敌兵引将出来,放在阔野之上,面对面地真杀一场。己方兵力优于敌人,稳操胜券。吃他大部,城防减弱,易于击取。但是县人与我军会过,领教了我军的厉害,必不肯轻易再以攻为计。他会选择依城主防,候我攻击,点点杀伤我人马,层层剥削我实力,到一定限数,而后发行制。不知那新来的援兵会否取此先防后攻之策?那通判前来坐镇指挥,倒可以在他身上做一下文章。”命人向城内发射箭书,大骂那真通判如之何。
真通判引兵方到奉化城,即与柳知县商议军机。由于本州都监肖宝山率兵援助越州去了,上一定级别的武官也跟随去不少,所以明州统驭兵马之才短缺,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来,这位真通判无奈何,一介文官将兵来此。如果平治不了贼人,他同知州原仁要共同承担罪责。话又说回来,他又懂啥兵机?只能现学现卦。柳知县深知敌方强过自己,主张以守策为上。负城负隅,顽强与敌相抗,次第削弱敌方的实力。敌人久攻不下,必然志衰、气馁、心躁,以致于蛮干胡来,便是将本钱点点往外赔,到最后无奈何撤兵而退,或劫掠他处。我军可揪其尾而行击。但要是放到疆场之上,正对正、阵对阵会兵,试想敌军自起兵一来,所到之处无坚不摧,势头强劲迅猛,士气高昂,兵力也强,如锋之锐,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此不可取也。真通判初以为在理,采纳了。但是不时地有谩骂他的箭书递到他的手上,日达百封。看了,怎不教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