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军在奉化成外排列开了阵势。讐道人身边只有裴侗、傅仓二将,后头三千人马。那一边真通判与州城防御官尚无忌,还有一名主要协助巡检司捕剿海盗、巡防滩岸与岛山的提辖官尉迟泉,率有廂兵、“百岛军”,外加本县的土兵,也近乎三千,两方面实力基本相当。看官衣可以猜出是多大的官职,讐道人用剑一指真通判,叫道:“那狗子,可是那个偷小娘的姓真的通判?本师今日方磨好了宝剑,正愁没有试锋利否的东西呢,你来得却是正好。来来来,到我马前,伸长脖子,吃上一剑。”真通判怒起心头,命尚无忌、尉迟泉:“提那妖道的首级来。”两名武官应了声“是”,各纵坐马,拈长枪直奔讐道人。但却有裴侗、傅仓拍马拈叉、舞刀截住二人厮杀。酣战多时,裴侗、傅仓似乎力怯,拨马败走。讐道人下令“撤”,人马掉头就去。真通判大喜,挥军掩杀。讐道人一军归营,尚未稳住脚,官兵有扑至,突进营垒。于是乎,讐道人率众弃营又窜。真通判心说:“那柳栩大嘘贼军之盛,今朝一看却是泥捏的兽类,表面唬人,实际不堪一击。我之出兵是对的。”命令紧紧追赶,莫给敌人站住脚有喘息的机会,更防患于其卷土重来,一鼓作气致之覆灭。两方兵将一边里飞逃疾走,一边里风一般穷追狂赶,逐渐远离了奉化城。
真通判见义军所奔方向是东南,心说:“这些贼蒙头转向了,往正南可平路到宁海,往东南,那便至海湾了,绝路一条。”命令尉迟泉一千人马向南直下。义军兵到湾边,会因向前无径而沿湾西走,官兵便是要截断此途。若是义军往东逃窜,对官兵来说会更加高兴,敌人那真是置己于死地。到了旱陆尖子、尽头,面对的可是三面大水,还往那里遁避?吃收拾吧。真通判心中狂喜:“看你还能跑出本通判的手掌心。”如果这一仗打得漂亮,获得全胜,那么自己的脸面岂不万分光彩。旁人论起自己来,能文还能武。官兵一路追到了海湾滩涂,忽然发现了异常。真通判暗叫:“糟糕。”怎么了?原来那水边有船。像是义军来寇奉化并非是走的宁海陆,而是从象山渡过海湾而进的兵。要么,就是早就准备好了水上的退路。真通判大叫:“加快,加快,莫教贼人跑了。”但可惜还是迟到了一步,讐道人的人马纷纷上了船只,往海湾深处去。而且,原本有一些人在岸边搬运着装有什么的袋子,见得不妙,也都撇下了东西,挤上了船儿。有一班弓箭手乱放一顿矢,阻挡官兵,为本军撤退争取时间。最后,也上船而走。真通判未捕捉到一个“贼人”,望水而恨。有人向他报告:“侧面还有十数条船只,装的好像是粮草,往岸上才卸下了不多一点,为贼人所弃。”真通判来观。岸上有很多推车,其中有十几辆已经装封好了。真通判用剑尖在袋子上捅了一下,抖腕子一划,里头洒出了大米粒,却是义军的军粮,应该是由xs县来的。船只又几十条,也弃在近岸,满载袋子。真通判无法追击义军,获得一批粮食回去,也足可以炫耀一番此次的功劳。尉迟提辖没有堵得义军,也赶来了。正好,所有人马一齐搬运粮食。这样一来,斗志全抛了,兵刃也多放到一边去了。不知恰好中了义军的圈套。
官兵正在忙碌,突然不远处来了一支人马,外有统一的坎肩,好像是本县的乡兵,还以为是柳知县派来援助自己的呢。真通判大声招呼:“快些来,搭一把手。”哪里想到,那支人马到了跟前却变了,扬兵刃,飞一般扑上,对官兵滥施暴力,痛下杀手。原来是娄财、常安奉了讐道人之命,事先潜伏于附近,当探子报说官兵已经开始搬运粮食之时,遂带着有一千数的人马杀出。其众所穿多是宁海、xs县乡兵的坎肩(余外,于臂扎有红色布条),与奉化乡兵的标识(即写的县名)不同,但式样相仿。忙乱当中没谁去加以注意、分辨,官兵只把敌人错当成了自家兄弟了,未曾提防,措手不及,由是吃了大亏。紧接,又有李六、徐三率一支人马由藏身处杀出,应助常安、娄财一军。而那湾里的讐道人一众,将船到海里并不深远,一定距离便早停住了。见岸上大乱,事先安排下的两路人马得手,于是讐道人掉头而还,挥军反击。每一条船儿争先恐后,疾驰回岸边,杀上滩头,加入战群。
讐道人计策挺妙。若是与敌对阵,常规交战,虽有胜算,但是难以通吃敌方兵力。敌人有依托,利于退,击其一溃也仅此果耳。但要是把敌人引诱着远离壁垒,置于绝地,己军就可以包他成饺子,重创之元气,大大消灭有生力量。敌无托,胆必虚,还能不就范?所谓的粮船上的袋子里头根本没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