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突然有些后悔,他貌似低估了这位千古一帝的学习能力。不得不说景阳很有天赋,尤其扯淡这一块,望文知意啊,适才刚说的话,立即就能活学活用,且威力比方文这个本尊还带,后者深深感叹这是天赋。
至于扔井里这样恐怖的事情,方文自是没兴趣。不情不愿点头答应,景阳这才扬着冷笑踹他一脚后离开。
而望着龙袍背影,方文陷入深深沉思。事情比他想象的,进展的快得多!本以为几月之后方才有机会再见天颜,得其重视,也叫自己好好准备一番。今日之事却是将一切全盘打乱,没想到景阳竟是这般的沉不住气。
如今的南书致学,真说来并不算入了朝堂。毕竟家国大事他充耳不闻,便连圣贤书也不用读,只须带好这一帮懵懂无知的青少年。但游园一旦开始,意味着景阳真正的将自己纳入朝中,作为官员相待了。
这不是方文想要的,却如何也避不过。相信前者亦不会放任自己在此久居,迟早找个机会布施皇恩,赐个小官当当。如此便可堵住悠悠之口,让自己位列班朝!
而直到这一刻,方文才明白为何景阳收回成命,免去太医院医正之职。宦官与大夫不参议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帝王心术,初见之时便将一切布置妥当,进退纵横毫无疏漏!不得不让人感叹,君心难测啊!
“小子鸠占鹊巢,张老万莫介意!今日本是您主持讲经,如今圣上离去理应归还于您,万莫推辞!”回过神来方文看了看满堂生疏面孔,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将张初之老头推上来。
四书五经他学过,春秋左传亦所知甚多,但让他劳心劳力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实在不愿。再说他也不知道人家听到那里了,多了少了都不好,影响学子理解。
“呵呵,无妨,今日之课便让与小友,你尽可随意。”说着老老怀大畅,笑道:“去岁古臻老友江州归来,与我谈及江州才俊,满口尽皆是你。便连出生于江州长于帝京的凌尘,亦是言辞枯尽,他人竟是一言不论!当时只觉他言过其实,终究黄口小儿,赞溢之言何须太满,今日才觉他已是斟酌自谦了!”
听得出这番是真心话,在座也是不住点头,不少年纪稍长的青年眼中荡漾着名为野心的东西,正朝方文熠熠生辉。后者没想到照搬前世一些言论,便能受到这等敬重。说实话,他以为这老头在捧杀他。
只是在看到赵宣治一脸崇拜的小星星后,才惊觉事情不对,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急忙拱手,方文苦笑道:“张老言重,说来小子亦算您的学生,本应坐下求学的。只因圣上之意临时更改,而今还是您讲,小子听吧!”
方文自认为说的诚心诚意,礼数也是十分周到。无奈张初之就是不答应,道:“你之才学垂坐而下,叫老夫怎敢讲经。圣人言:达者为先!你才学胜老夫远矣,便是为师有何不可,还是你不要推辞,大家苦心相等呢!”
再三推诿,终究是推不过,方文这才感觉到先前一番话的重量。到底是几千年来总结的经验,简直字字珠玑句句妙语,能让名宿学子瞬间刮目相看。
叹了口气,方文随手取过一本论语,想到今晨赵宣治书桌上翻开便是此物,想来是讲到此处了,便笑道:“就来说说论语吧!去岁滕王阁文会,我曾为论语解注,倒也颇有几分心得。先前我也提到耳提面命,以传道授业解惑,如此今日便由你们相问,不懂之惑可畅所欲言,我必倾力解答!”
“好,现在可以开始了!”
话音落下,竟是久久无语满堂哑然。他们都是遵循圣贤之道的规矩学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方式,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见他们面露犹豫,似是有几个畏缩着不敢起身,方文明白需要出现第一个吃螃蟹的,这才笑道:“可儿,这里你最小,我先解答你的疑惑。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扑闪着大眼睛站起来,可儿面红耳赤,但想着刚才方文的夸奖,鼓着勇气道:“我我只在识字,还未习得论语,只知有一句君子远庖厨,曾经阿爹提问兄长,我无意听见。”
一句话像是用尽了极大的气力,说完便长松了口气,回复之前缩着脖子的模样。看的方文一阵苦笑,我又不打你,怕什么。
“真聪明,这么小就知道论语,长大了肯定是个女才人!好,你先坐下吧!”小孩子要多加勉励,绝不能斥责打骂,这点方文深以为然。是以对待可儿他尤为温柔,毫不在意赞美之词。
旋即他扫视了众人,道:“你们每日有大儒名宿讲经,必然对论语知之甚详,有哪位愿意起身解答?”
有了可儿做先锋,众人已不像之前那般的畏缩。等了一会便有一个锦袍青年起身,大方抱拳道:“学生见过尊师,此言学生可解!”
方文立时呆滞,不由得上下打量一番,自己也不显老啊,怎生得叫起了尊师。
“那个以后叫我方文便好,不必尊师!好了,你可以说了!”
“不行!”话音一落张初之顿时一吼,老眉大皱问道:“可是这满堂学子惹你不快,或是他们所做不足,不配为徒?小友竟要将其逐出门墙!”
一旁起身的学子面色煞白,尤自呆呆的望着方文,不明所以。后者也是纳罕,脸上大写加粗的懵逼闪耀着光辉,很想问一句我怎么了,就逐出门墙啊!
“没有啊!什么逐出门墙?”
“不尊其师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