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醒来初初睁开眼,因为走火入魔,眼睛有了眼疾,迷雾看得不真切。
只知道自己在一间小木屋的木板床上躺着。
而眼前朦朦胧胧的,是一袭淡白衣裙的阿芷,正以木锤子“乒乒乓乓”捣弄着瓷碗里的药。
她那动作优雅而好看,腰际如瀑似的乌黑青丝随着微微晃动,显得她纤腰尤其盈盈不及一握。
他眼前虽是如此朦胧的一个剪影,仍然有些儿被迷住了。
然后,他故意整出一些儿动静来,就见得她飞快回首,那乌黑青丝跟着甩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他眼前纵然是迷雾一片,仍是被她回身之时,脸上扬起的纯美笑意给晃晕了双眼,虽是五官看不清,但一刹那的一抹芳华,终其一生,他都在回想。
他一直在想,要是没有眼疾的话就好了,那一刻,她肯定特别的美,他会看得清清楚楚,刻在心间,而不是朦胧的感受,只能一直回头一遍遍的怀想。
可惜的是,她那个时候好像在为家族试药,暂时三两天不能言语,他无法听得她与他说话的美好声音。
但这并不妨碍她与他交流,她的朦胧影子在给他打着手语,意思是要往双眼之上敷药,她给他治眼疾。
他很是配合,任她拿着布条包好捣得稀烂的药物,细心的覆盖于他双眼之上,继而那布条由她那双巧手轻快地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接着,她在他手掌心里写了字,“安心,明天就会好。”
这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姑娘家靠得这么近,从前他的生命里就唯有练武功与进阶内力,以备接掌涅音宫。
从不知情滋味,这次却一再的感觉心跳如捣鼓一般,无法控制的住。
她写在他手中的字,每一笔每一画都让他手心生起热量与酥麻来,这种感觉从手心迅速传遍全身,令他热血沸腾。
而她身上,有着淡淡的一抹清香,因为离得近,隐隐隐约约就缭绕于他呼息间,更是令他迷醉。
这之后,她又去熬好了香糯的粥羹,一勺一勺的仔细喂他吃,至今,她给他的那温暖都尚留在他心间。
他想,这个姑娘,他会喜爱一辈子。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一直就在等着她给他拆掉覆盖于双眼上的药,然而,好半天过去,也没见得人前来。
他慢慢就有些焦躁,起身在小木屋里摸索着来回走动,他自然可以自己将药拆下来,却是不舍得错过让她照顾他的机会。
他忍上许久,直到下午之时,才听到小木屋的门嘎吱的一声被推开,然后就有得细碎的脚步声前来。
他心里好一阵的欢喜,“你回来了……。”
只听得她脚步快了些许,到得他跟前,就引他坐于桌几旁边的条凳子上,开始动手给他解眼睛上的布条。
她身上仍有那一模一样的淡淡清香,却是没有昨天那么令他迷醉,他在想,莫非是昨天自己方醒来,有些犯糊涂了吗?
她给他撤掉双眼上的药物,半个时辰之后,他眼前就渐渐清晰得起来。
终于可以将她打量得清楚,仍是那白衣裙,乌发垂腰,白皙的脸上是那清婉的笑意,虽与他昨天被晃花眼之后,想像的不太一样,但看着倒还算是舒服。
他说不出什么感受,但他从来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从昨儿来看,她是初次让他有那感觉的,他想着,慢慢培养出来感情,应该会越来越默契。
这辈子,就她吧。
一路走来,他与她渐渐倒真是培养起了不少感情,但他却仍是最怀念,那初初接触之时,那令他迷醉的心动感觉与她给的温暖。
就连她身上惯有的那清香,在他们订得婚约之后,她也再不用这一味香药了,说用够了,往后也不会喜欢用。
他心里虽是失落,也是依了她。
现今,这司璇玑提起他那年走火入魔之事作甚?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阿芷颇为慌乱的嘶声道:“阿阎,她要胡言乱语,挑拨我们关系,你不要听她说任何话。”
药姥说着,感觉自己有些表现得太过,连忙就又换上了可怜的委屈神色,“你莫要阻拦她,就让她的丫头子训诫我吧。”
区区丫头子怎么能训诫她?!
魇阎闻言就更是火起,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他跟前,就被人给教训,还是让个丫头训诫!
他顿时眼眸都微眯起来,朝着司璇玑这边露出危险的光芒。
云晏见着就有些心急,老魇君这一副危险神色,就如同李煜宸往日恼怒之时的样子,暴发力肯定是极强的。
她也已见识过老魇君暴躁狠戾,那是六亲不认的情状!
她才与外祖母见面相认,断不愿看着她出事,忍不住就上前去挽住了司璇玑的胳膊,着急的道:“外祖母,我们避一避。”
司璇玑淡定不已,朝云晏安抚的微笑,轻拍拍她手背,“好孩子,不用担心外祖母,有些事终究是要解决的,你先到你夫君那里去,祖母说完话,就与你们一道回去喝杯茶,说说话儿。”
云晏见她竟这么淡然无波,毫无所惧的样子,禁不住就受了感染,“是,孙女儿知得了。”
站于药姥侧身后面一些儿的药素素,见得那司璇玑与云晏祖孙感情似乎极好的样子,气得要死。
她原本还想着,也许这个司璇玑是魇君特意给云晏请来的,不过认的干亲,在众人面前充作后盾而已。
这会子此二人站在一块,让她看得个正面,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