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从骷髅面具下传来了半生不熟的王国语。特蕾莎听见后,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称职教师看到成绩不好但是在努力中的学生的笑容。
第一次交流,自然而然。之后双方的交流就变得融洽了。特蕾莎和那名蓝盔武士一时用王国语,一时用联邦语交谈。时不时,特蕾莎还会帮对方纠正一些语音和语法上的错误。有教有学,一路下来,双方都有所心得,就连路途也觉得变轻松不少。
“特蕾莎女士……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
“说吧。没关系。”
“你……似乎不是我们的同族。你是本地人吧?但为什么你却对外人出身的卡兰家族那么忠诚和执着,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在所不惜?”
听见对方问出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特蕾莎一时间不禁愣了一下,之后嘴角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苦笑。
“是啊,为什么?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简单的说来,我原来并不是卡兰领本地人。
我的家族是北地的一个乡绅,历史也算久远,虽然不富裕但是也能保证它的子孙衣食无忧。但是到了我父亲那一代人的时候,有一年地方上发生了大瘟疫。死了不少人,田地因此荒废了。最后实在撑不过去,于是乡民们便在领主的带领下开始逃难。
然而谁也不欢迎我们。无论我们到哪里,当地人都不允许我们进城;甚至过份的是,还拿箭射我们!我们只好漫无目的到处流浪。在这个过程中,不少人都倒下了,再也起不来。我的父亲和母亲也在其中……
最后是卡兰领收留了我们。虽然也不允许我们进城和与市民接触,但是指定了一处地方让我们安顿居住,并且定期送食物饮水和其它生活物资来。
慢慢地,瘟疫消失了。虽然也有很多人没有撑到最后,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活了下来。之后幸存下来的人都加入了卡兰领,成为了市民。我也被城里的富户收养。
自从那以后,我就打定主意一生忠于卡兰家。我喜欢这个家族,喜欢这个城市和它的人民。他们给予了我重生!我愿意以我的生命和全部去守护他们。”
说到这里,家庭教师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垂下额头的一丝乱发,对着那名蓝甲武士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这就是我的故事。不知能否解答你的疑问?”
骷髅面具下,对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谢谢你的解释。你的故事很感人。我对令尊和令堂的事深表同情。不过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知道了他们的女儿已经成长为一名坚强的女性,一定会感到欣慰!——现在,你说了那么久,看样子已经累了。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特蕾莎本来摇头拒绝这一提议,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所以蓝盔武士坚定地执行了自己的本意。
“喂~喂~,亚伦,罗宾,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然而通讯频道里面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和杂音。上尉再三呼叫他的两个部下,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索性加快脚步追上队伍前端。逃亡者们一脸惊惧地看着这个铁皮武士横冲直撞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在路边的草丛中又趟出一条小径。
“我叫你们听到了吗?”
追上了队伍前端,上尉对着正在努力开山的两名部下询问。对方一头雾水地回答:
“啥?队长你叫过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听见。耳机里面都是杂音。”
“我这边也是——自从进了这座山里,耳机里面就都是杂音。你距离靠得这么近我才听见你说什么……真是活见鬼了,我觉得这座山有些邪门!”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不寻常,不过也可以用山高林密,影响通讯信号来解释。所以上尉也没有放在心上。
队伍终于在上尉的命令下停了下来,原地休息十五分钟。逃亡者们如蒙大赦,也顾不得地面脏和杂草茂盛,纷纷原地坐下来,大口大口喘气。自然也有人开始分配食物和水,帮助他们恢复体力。
特蕾莎稍微休息了一下,体力恢复了一点后,又主动帮助他人工作,给战俘们分发食物。就在她给一个人分发面饼时,她听见那人低声地嘟哝了一句:
“妈的,……”
“你说什么?”特蕾莎一怔,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人却似来了劲。见特蕾莎追问,他索性脖子一拧,张口又是一句:
“我说什么——!”
“你……你为什么骂人?”特蕾莎气得脸色发白。她自问没有得罪过那人,好心帮助人家却平白挨骂。
“为什么?——你也不看看你身上那层皮!……是陪了人家多少睡才换回来这件衣服?不是是什么?”
特蕾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那件衣服。这一身异国风格的服饰,的确在一众衣衫褴褛的逃亡者中间显得特别扎眼。
这也不是我想穿这种衣服啊!——特蕾莎在心中喊冤。
她想要辩解,但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大脑在这种情况下仿佛突然短路一样,一肚子的知识学问无处使用。毕竟她只是一个家庭教师,不是说客和诉棍,口才和急智方面并不出众。她眼泪汪汪地将委屈的目光转向周围,入眼却大多是冷漠和幸灾乐祸。
不知不觉,周围的人看见这边的骚动,纷纷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