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黑衣人首领长刀一挥，命令手下们将缠着火油棉布的箭枝射出。一个“射”字刚出口，一声巨响就在他不远处响起，几乎同时，一道极强的光凭空出现，就好像突然出了个小太阳又突然消失饿一样。也是几乎同时，好像有人推了他一掌或是有阵凭空出现的风刮了他一下，总之他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往旁边走了几步。

耳朵嗡嗡作响，但仍然能听到似乎四周不断有刚才那种惊天动地的巨响产生。首领感觉自己成了汪洋中的一条小船，被风浪推来推去。当然了，这是在陆地上，哪来的风浪，其实是气浪，是手榴弹爆炸产生的气浪。

上次在玉竹庄，马千里就用装着火药留着引线的陶罐作为手榴弹，狠狠地教训了来犯的刺客们。这次从南京城到扬州城，一路上手下们又不方便带兵器，那么御敌的重任就得靠手榴弹分担很大一部分了。其实在上次玉竹庄夜袭事件后，马千里就开始着手制造铁皮手榴弹。

燕风的老爹燕老爷子是铁匠铺子的老师傅了，受马千里所托带着徒弟们打造了五十个空心的大金秋梨一样的铁疙瘩。马千里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偷偷地分批次地购买硝石和硫磺，再用一些化学和物理的手段配制成以这个时代的物资所能制成的最强威力的火药。把这些火药倒入空心的特疙瘩里，弄严实了，再插个引线，再把铁疙瘩的口子用泥封抹严实，五十个古代版手榴弹便在一个半月前全部制成。这次前往扬州城，一路上说不定就要遇到强敌攻击了，所以，马千里就把这五十个手榴弹全部放在马车上，一路带了过来。这个时代的守城门的兵将也好，衙门里的捕快也好，都是没有见过手榴弹这玩意的，加上马千里是个锦衣卫小官，所以也就没人为难他。

每次扎营，所有人都是穿着和白天没什么差别的衣服睡觉。之前就跟着马千里的那十几个家丁，每晚都分散开来在营地各个防御点睡觉，他们的身上都挂着四或五个手榴弹。每个老家丁旁边都配两个新家丁，作用就是敌人来袭时负责拧开火折子的盖子，然后用火折子把老家丁手上的手榴弹的引线点燃。至于扔手榴弹的工作，那是老家丁们的事。玉竹庄的那晚厮杀，这十几个最早跟随马千里的家丁们见识到了手榴弹的威力，之后马千里也刻意在扔弹投弹这方面对他们进行专门训练，所以他们来做掷弹手是最合适的。

这一晚也是这样，当狗狗们听到山脚下的动静开始大叫时，寺庙外各据点正睡着的家丁们立即醒来。新家丁麻利地拧开火折子的盖子（在路上的这几天每晚都要演练），老家丁已经掏出肩上背挎着的弹药背带的口袋里的手榴弹。

点燃引线，扔出手榴弹，一切驾轻就熟。小翠山只是座小山，山顶和山脚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六十米，当敌人的首领刚喊出“射”字时，第一颗手榴弹就落在了他的不远处。

蒙面黑衣人的首领被密集的爆炸震得头昏目眩，身体像打摆子一样不停地抖着。他觉得浑身好多地方都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出了，作为一个吃刀口饭的人，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在流血，可为什么会流血却不知道。他想用手按住伤口初步止血，可伤口太多根本按不过来。头顶上方处突然出现剧烈强光，几乎同时一声巨响产生，他仰天倒了下去，整个头颅已经被弹片炸得惨不忍睹。

其实这个晚上来的敌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如果让马千里的三十个手下拿着兵器和他们对战的话，可能最终也会赢，但绝对伤亡惨重，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惨。不过对战的过程绝对会很血腥、很热血，会充满了冷兵器时代近身作战的豪迈和美感。但科学技术让战争失去美感和艺术性，面对武器劣势的敌人会变成一边倒的杀戮。

手榴弹这东西出现的时间众说纷纭，但不管怎么样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中华大地上，绝对是超前了，对这个时代的整个地球来说都是不属于当地的高科技了。在极短的时间内，出其不意地用大量手榴弹扔在站得不算稀松的敌人的人群里，那和用机枪对他们扫射没有什么区别，团灭呀。

所有站在山脚下的蒙面黑衣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有些被炸成碎块了，有些血肉模糊但好歹也算有个全尸了。没死的没一个伤得轻的，有些昏过去了，有些痛苦哀嚎。等马千里带人下山看清这一幕惨状后，他也震惊了，他也没想到战果会这样大。他开始第一次反思把手榴弹这东西现在就造出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这个秘密一旦守不住了，哪怕是朝廷得到了制作的方法，但万一被后金想法子得到了呢，那华夏大地的苦难势必大大提前。

今晚这么一场大杀戮离扬州城又那么近，不可能不惊动官府和军队的。明天最迟中午之前，不仅捕快会来，城外驻扎的官军也必定会有部分到来。马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样去忽悠官府和军队了，但前提是这些活着的伤者都得死，不然他们供出了今晚的过程，那手榴弹的秘密就不能为马千里所独有了。

不过送敌人上黄泉路之前，马千里还有件事要做，审问出他们的背后主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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