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岐见他如此,脸上就笑的越发欢畅了,“你们不是都觉得我祖父隐忍的功夫惊人,非同一般吗?他这样深的心机,这样周到细密的布署之下,怎么会把他真正押宝的筹码捧到台面上任人攻击?”
殷述看着他越发妖邪入骨的笑容,脸色却是越沉越难看。
从直觉上讲,他觉得端木岐这人心机和手段无双,已经是个有能力角逐天下,不可多得的对手了。
可是今时今日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端木岐的这些话却又根本就不像是在混淆视听。
“明白了吗”端木岐没事人似的继续笑道:“你们对我寄予这么高的厚望也是白瞎了,说白了,我也只是负责打头阵,用来掩人耳目的挡箭牌罢了。当然了,你们若是奈何不得我,我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如果实在不行——”
端木岐的话,只到一半,戛然而止。
殷述心里将信将疑的接下他的话茬,“你们家还有一位八公子!”
端木家的老八端木棠!
那个一直以纨绔子弟著称,不被任何人看好的端木老八?
那个人才是端木氏为了这场天下角逐而预留下来的王牌吗?虽然就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端木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完全就是个不堪大用的样子,但是——
谁又能确保他就不是深藏不露呢?
端木岐的神色坦荡,似是不管对他自己,也或者是对整个端木家将来的命运都不甚挂心。
殷述虽然不全信他的话,但是脑中飞快的思忖过后,面色不由的就的一紧,“明知道那丫头要对端木老夫人下手,你还故意卖了这个破绽,所以——现在你是和那丫头的心思一样,想等着引那端木老家主现身吗?”
他之前就是想不明不白,为什么宋楚兮那么笃定,计算知道他们要对岳氏出手,端木岐也会配合就范的,但如果说端木岐是因为端木项将他用做了棋子和端木棠的铺路石而心存怨恨的话——
那么——
此事好像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就因为私人的怨愤,端木岐便就不顾大局了?
这话对一个阴谋家和野心家来讲,太不切实际了,但是端木岐这人亦正亦邪,本来就不是什么真意凛然之人,发生在他的身上,又好像是可以理解的。
眼前的这个局面,突然就成了一团迷雾,叫人理解困难了。
殷述拧眉思索,殿中一时气氛沉闷,却又突然听到那大门口有人冷冷的笑声传来,“康王殿下您到底还是年少,心思单纯,他端木家主是什么样的?就算这普天下之所有的人都被送出去做了别人的踏脚石,他也绝对是最后踩着所有人的尸骨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这道声音很冷,又带着低沉的疲惫。
殷述一下子就变了脸。
端木岐也是眉头不受控制的皱了一下。
两人个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
宋楚兮扶着门框出现在那里,眼底神色一片冰凉。
这一场雪一直没有停,只是雪势时大时小。
这会儿乌云遍布,即便是正午的时候也不见丝毫天光。
端木岐一阵紫衫华贵,依旧是秉承着他往日里随性的样子,并不曾束发。
发丝自他肩头披散下来,衬着他绝世姿容,fēng_liú无限又狂放不羁。
宋楚兮因为发了烧,面色面呈现出一种不很自然的红晕来,这个样子,和她眼底冰凉的神色显得极不相称。
端木岐唇角噙一抹根本就能算作笑容的笑,与她相对。
宋楚兮慢慢的把脊背挺直,脸上一扫方才的疲态,冷静的看了他一眼,就直接把目光转给了殷述道:“康王殿下是闲来无事吗?居然在这里听他鬼话连篇?”
“阿楚——”殷述拧眉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而给忍了下来。
宋楚兮就又继续说道:“你要真觉得他的话可信,那不如就在这里一刀杀了他,然后再等着看端木氏后面会发生什么事,看看到底谁才是谁抛出来混淆视听的垫脚石。”
她这一开口就敌意很足,仿佛她和端木岐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而从来就没有熟悉和亲近过。
殷述听着她这样冷酷的话语,虽然这话不是针对他的,但是莫名的,他却有些心惊。
“阿楚!”他匆忙的举步迎上来,“你是要出宫去吗?我送你。”
宋楚兮看也没看端木岐,只就淡淡说道:“我是要走了,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跟你说一声。陛下刚叫人寻你了,你没什么事的话,就早些过去吧。”
端木岐站在屋子里,她站在门口。
端木岐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目光却一直定定的望着她,只是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而宋楚兮,从一开始看了他一眼,就
他一眼,就根本当他是不存在的,和殷述打了招呼,转身就离开了。
殷述往前追了一步,但是想了想,却还是回头看向了端木岐。
他的探子都不是吃干饭的,对于端木岐和宋楚兮之间发生的事,大致都了解。
此刻,他看着端木岐的时候就带了几分恼怒的情绪道:“父皇的意思,暂时就请端木家主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吩咐外头的人却办。”
“做什么?”端木岐突然就笑了,散漫的走回桌旁坐下,“你这是替人鸣不平,要迁怒于我?还是真信了那丫头的话?”
他端起桌上茶碗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