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个汉子已冲到眼前,其中一个吼道:“你说老子是干什么的!”咣咣就是两拳,全打在肚子上。逛荡不由得一弓腰,p股又重重地挨了两脚,接着是鼻子和脸…
待他清醒过来,鼻子和嘴都在流血,那两个汉子就在一边愤愤地训他:“真瞎了狗眼,一点儿规矩不懂,拿两块烂木头穷喊啥呀,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李四爷装修酒店缺几块木头急用,要在这选,看他昨说?”
说着又要抬脚,逛荡赶紧爬起来去找于广福。
于广福很快来了,又是敬烟,又是哈腰,“啊,王老弟、白老弟,我们这个打更的刚来不懂规矩,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大人不见小人怪,大人不见小人
怪么。请吧,先到屋里喝杯水,暖暖身子,一会儿叫人开四轮子把木头给送过去,李四爷的事还不是我自己的事么,打个电话就得了,还劳驾几位亲自跑来。哎,正好,两位老弟,还有那边几位哥们儿,谁也不准先走,咱们马上就去‘杏花村’,大哥就这么一点小意思,完事再走!”一个汉子就说:“要去就是‘京城’,‘杏花村’不去,那里的小姐我烦!”
“好,‘京城’,就‘京城’,那几位哥们儿,都请过来呀,咱们一块去‘京城’!”
逛荡也属被请之列,但主要不是喝酒,而是赔礼道歉,用于广福的话说就是,“这个错误犯得太大了,必须做深刻的检讨,让人家从心眼里高兴,并保证不再重犯。”逛荡当然没有心思喝酒,话也不知该咋样说才好,“那个那个”地说不几句就眼泪汪汪的,还再三表示,“看在广福的面子上,那个实在不行,我就给你们磕一个吧。”于广福就眼巴巴地看着被请的几位。
被称作大个子的王老弟就一边喝酒吃r,一边大声地说:“算了,算了,大人不见小人怪吧,行不?这老哥也是初犯,看着也是老实面相,杀人不过头点地呗!不过老哥今天我提醒你一句,以后打更可真得长长眼睛,哪能一律打家伙,一张嘴就‘站住,都不许动!’干啥,对犯人呢?告诉你老哥今天有于大哥在,你可跟着占大便宜了,要不的……”王老弟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吱地又是一口。那几位也不吱声,只顾喝酒吃菜。
于广福就赶紧附和着说:“那是,那是,王老弟和诸位哥们儿要废掉一个人不像玩似的。”
逛荡见没有大事了,就从椅子边上慢慢地蹭出来,站到一边,摸一摸左半边脸,还是很疼,一张嘴,就吐出一颗带血的大槽牙来。王老弟见了,也关心地说:“快出去漱漱口吧,这么大岁数了,真吊熊包,两拳头就稀淌哗漏的!”
逛荡就勉强地睁开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的眼睛,悄悄地退出去。越发觉得窝囊:偷人家东西理直气壮;给人家偷了,让人家打个茄皮子色儿,那个还得请人家喝酒,还得那个赔礼道歉,这是咋了?
于广福事后悄悄地告诉逛荡,“这是徐县一霸,除了杨晓宇,就是他们,别说平民百姓,公安局长都得让他三分!一般干警见了他们像孙子见了爷爷,在公安局里拿刀砍人都没人敢硬拦;就说李四爷,就他手下那些四梁八柱,哪个身上没有人命?抓?谁敢抓?扯耳朵腮动,关系复杂着呢,就咱这脑瓜皮的,干脆认输,破财免灾吧……”
逛荡忽然觉得这城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就下定决心,尽快回家。
第十七章 评话杏树乡a篇
“那个女的?不知道吧——不行。那是李鸣相好的,关系叭叭地,比自己老婆都亲。管?谁管?人家和村里的黄书记是儿女亲家,‘王八头’也愿意,谁管?啊,开始呀,开始当然不愿意了,也张罗着管两回……”
逛荡的长子宁长的下落不明,其弟宁长(z)却不闻不问,人们就猜测:他肯定知道哥哥的去向,因为他在县里也已小有名气了。
他是在哥哥宁长参加工作两年后大学毕业又回到徐县的。
他没有哥哥那样的福气,一是名气比不得哥哥,二是少了一只眼睛,体形也继承了他父亲的遗传因子,这对他都很不利。正常情况下,五官健全的人都很难安排工作,谁愿要一个五官不全又长得难看的人呢?好在他尽管话语少,笔头子却很厉害,就在哥哥的帮助下,先在新成立的反贪局里帮忙,后来反贪局扩编,局头看这小伙子尽管缺少一只眼睛,往往比两只眼睛的还强出许多,就留用了他。两年后他所在科的科长升迁调出,局头们一呛呛,就任用他当了科长。
他工作努力,勤勤恳恳,全局上下对他都有很高的评价,尤其查办经济案件,一丝不苟,许多犯罪分子一听宁长(以后只要能与哥哥分开名次,便不再注音)办案,就胆战心惊,终日不安。局里一些棘手的案子就常派他去查处。
眼下杏树乡及该乡的柳树村压着一起积案,又被称为“连环案”。长期以来,群众一直反映强烈,上告信连绵不断,在县政府的再三催促下,反贪局终于下决心查处此案。局头们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将案件的查处工作又交给了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