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笑对戏志才、荀攸说道:“二君均以为邯郸荣可用,那此人就定是可用的了!”
荀攸说道:“君今已得相君允诺,可着手郡兵、城防、县治安诸事,那么以攸之见,辟用邯郸荣就宜早不宜迟。早辟用了他,可早得邯郸氏之助力。”
“然!”荀贞当即铺纸提笔,行以篆书,数行写毕,盖上“赵中尉”之印,卷折封起,拿在手中,笑对荀攸说道,“公达,这辟除之书就麻烦你明天送去给邯郸家里吧?”
一如荀贞叫荀攸去与乐峻交往,荀攸虽非中尉府吏,然是荀贞之族侄,由他去送聘书更可显荀贞之重视,胜过以中尉府吏去送。
定下辟除邯郸荣为中尉主簿,写好聘书,荀贞望向堂外,此时夜色已渐深。
……
暮色浓时,夜未至前,邯郸相回到了家中。
他一家里,便即召邯郸荣来见。
邯郸荣正半裸上身在住屋前搬石以强身,闻邯郸相召唤,丢下石头,令婢女取来水、巾,昂首分腿而立,舒展开手臂,命其给自己略拭了下汗水,穿上衣服,又叫婢女取来佩剑,亲手插入腰中,细心地调正位置,然后大步流星地来到堂上,向邯郸相行了一礼,跪坐侧席,问道:“阿翁可见到中尉了?”
“中尉将召你为功曹或主簿了,你做好准备。”
邯郸荣讶然问道:“阿翁怎么知道的?……,中尉对阿翁说要辟用我了么?”
邯郸相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今暮我与中尉相见,从头到尾都未说私事,讲的都是公事。”
“然则阿翁何以说,中尉将召我为功曹或主簿了?”
邯郸相先不回答邯郸荣所问,而是因为邯郸荣的这句发问而教诲他说道:“荣!我邯郸诸后起之士,以魏畅、乐峻与你最为知名。见微知著,你不如魏畅;砥砺名行,你不如乐峻。荣!我且问你,你是凭什么与他两人齐名的?”
邯郸荣肃容说道:“荣所以凭者,猛豺鸷攫,刚健敢行;鹰隼奋翰,志存高远。”
“说的好!虽然见微知著你不如魏畅,砥砺名行你不如乐峻,可要论刚健有为,他俩却远不如你。这就是你和他俩齐名的资本。名者,何也?‘名者,实之宾也’。无实,则将无名。荣!你的‘实’就是你的‘刚健’和‘高远之志’,此两者是你立於天地间的倚仗,你要时刻牢记,不可或忘!”
“是。”
“荣!鸟无翅不飞,人无名不立。大丈夫如果想要做大事,就必须得先有大的名声,而要想有大的名声,不但要有‘实’、要有才能,而且还必须要不畏艰难,迎难而上,这样才行啊!”
“是。”
告诫过邯郸荣要时刻牢记着他所以能和魏畅、乐峻齐名的资本后,邯郸相这才说道:“魏畅能见微知著,换了是他,他就不会问我刚才你问的那个问题。”
“荣愚钝,请父亲教之。”
“中尉来到我们赵国后,连续委任手下的人充任门下掾、史、属、佐,却一直没有委任中尉功曹和主簿,这显然是为我郡人留的。之所以迟迟未定,是因为他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不知道该委任谁家的子弟好。现在他到任半个月了,与本地的士族大姓都有过接触了,也该任命功曹、主簿了,却还是迟迟不任命,没有别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他还在观望。”
邯郸荣说道:“是。”
“我郡右姓以我邯郸为冠,我邯郸右姓以我邯郸、魏、乐三家为冠,如是,中尉若选用功曹和主簿,只会从我等三家里选用。”
“是。”
“魏氏虽盛贵,中尉若有意用魏氏子弟,早就该下送檄文辟除了。”
“是。”
“而中尉却没有辟除他家的子弟,这说明中尉之意不在魏氏。不在魏氏,就必在我家与乐氏。”
“是。”
“若用乐氏,则只能是乐峻;若用我家,则只能是你。”
乐氏家兄弟两人,乐彪已然出仕,能选用的只能是乐峻。邯郸氏家的子弟虽众,可邯郸荣名气最大,且是嫡长子,依照两汉的惯例,兄未出仕,弟通常就不会出仕,即使被州郡辟除了,做弟弟的也很多都会谢辞,不肯接受,所以要用邯郸氏,荀贞只可能辟用邯郸荣。
“是。”
“乐峻与你各有优劣。用乐峻,则得名;用你,则得实。名与实不可兼得,故此中尉迟疑不决。”
“是。”
“名有名的好,实有实的好,对中尉而言,这是两难之抉择。在这个时候,若是有‘名’与‘实’之间有一方主动向他示好,那么不必说,他定然就会选择示好的这一方了。”
“所以阿翁今去见中尉?”
“然也。”
“荣听阿翁之意,似是早看出了中尉为何迟迟不辟功曹和主簿,却为何直到今日才去与他相见?”
“长吏如君,我家的家声是否能够重振如今全在你的肩上,我为你择君,岂可不慎?得一明君,事半功倍;得一庸主,徒费光阴。中尉虽出自颍川荀氏,族为名门,然我闻他非荀氏嫡系,只是出自旁支,且是以军功取得的功名,又年少早贵,其人究竟如何?不可不细细察看观之。”
邯郸荣见过荀贞,对荀贞自有评价,但他现在想听听他父亲对荀贞的看法,问道:“中尉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我闻其事迹便已奇之,今下午在楼上见他,已知他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