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先生一冲进灵堂,满屋的烟尘火光之中,他只看见花九抱着息子霄的尸身,身有拖累,她便是根本跑不出去,于是,她便护着那尸体朝角落里缩。
他亲眼看到一断燃烧着的断木落下来,眼看要砸到那尸体之际,花九竟然抬起小脚就要往那断木踹去。
不说女子根本没几分的力气,就算踹离了那截断木,那火势也是要顺势燃到她衣裙上的。
息先生顾不得多想,他几步到花九跟前,宽大的衣袖一拂,便挥开了那断木,然后他便罕见的恶狠狠的道,“扔了!”
却是要花九将那尸体扔掉逃命,哪想花九更为固执倔强,她将息子霄尸身往息先生怀里一塞,“你抱着出去,我跟你脚步后面走。”
息先生简直想立马将手里的尸体给碎尸万段,都什么时候,她还顾忌个没用的尸体,他在京城之时,几次见她,哪次她不会是一副毒辣果断的模样,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做这般没脑子的事了。
许是从息先生脸上看出了他的疑惑,花九赶紧推了他一下道,“尸体有毁,在息府,我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经花九这么一说,息先生立马想通其中关节,他眸色深了几许,抿着唇深沉地看了花九一眼,然后将那尸体夹在腋下,一手揽上花九纤细的腰肢,避开不断下落的火星,飞快地朝着灵堂门口冲。
花九没想息先生会这般动作,她只呆愣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然后为减轻他的负担,赶紧伸手死死拥住他的脖颈,纤细的身子便越发的挨的贴近,甚至她的温热呼吸都拂在息先生那裸露的颈子皮肤上,带起一阵瘙痒酥麻。
息先生飞快往外冲的脚步一滞,差点没让个落下来的横梁给砸中,他垂下眼眸,视线十分不善地瞪了花九头顶一定,眼见她平日那微翘的唇尖抿的紧紧的,淡色的眼瞳十分凝重。
唇线弧度微扬,不自觉的在这种情况下,息先生居然还能淡笑起来,他故意压低头,凑到花九耳边轻言道,“殉情?”
单单莫名的两个字,要是别人一时半会定是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不知怎的,花九就是懂息先生的意思,他这是在说,他们两人要是死在这里,会不会像殉情而亡的一双人。
花九很想哼一声,然,这根本不是好时机,她嘲讽地瞟了息先生腋下的息子霄尸体一眼,便道,“三人殉情?算什么?两夫一妻?”
息先生默了,他再次瞟了腋下的尸体,最终肯定他还是想将这尸体碎尸万段,简直太碍事。随后,眼见门口在望,他又看了花九一眼。
刚才那般大胆毫无顾忌的话,也就花九能板着正经认真的小脸说出来,还煞有介事,要换了旁的女子,这会还能说出顺畅的话来就不错了。
在即将踏出灵堂门口之际,息先生已经一只脚在外面,这当,那门方倏地垮下来,眼看就要砸在息先生的头上,在外面扑火的人都一阵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花九根本想也不想,她竟抓起那尸体在她眼前晃荡的手臂一挥,只听得咔的一声闷响,尸体手臂断了,那门方被撞开了,虽然,只是稍稍的偏离,但也够息先生蹿出灵堂。
一逃出来,自有下人上前来接过息先生腋下的息子霄尸体,然后息先生才放下花九,蓦地怀中一空,他心底冒出些许古怪的感觉来,不自觉地握了握手,他竟大庭广众之下拉着花九衣袖,就想撩开检查,“骨头,碎了?”
花九来不及反应,她一小节白皙如藕的小手臂就暴露在日光之下。
“你们俩干什么?”段氏尖利的声音传来,她这一问,便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花九的身上。
这幕,息先生正还拉着她手腕,一手捏着她衣袖,半截的手臂很刺眼。
花九脸色都没变一下,事实上息先生闲闲地看了段氏一眼,然后就将花九袖子理好,盖住手臂。
“这才过门几天,息七都还没下葬,新媳妇你看你干出的什么事?光天化日之下,当众与男子勾搭亲密,这该让子霄有多蒙羞。”段氏这番话说的煞有介事,刚才息先生是抱着花九冲出来的谁都看到了,息先生撩她衣袖也是都有亲眼目睹。
现在,段氏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颜色。
“灵堂是怎么走水的?媳妇走水前,你在干什么?还有息先生为什么那么及时的就出现了,莫不是事先就根本在门口,而且十姑娘还摔下来晕倒了,媳妇你不准备都解释一下吗?”一连几个问题甩出来,会想的人一联想,便觉得这事不简单了。
加之刚才息先生的行为,根本就是和花九是个相熟的模样,若说两人关系不近,谁都不会相信,毕竟要是关系不好,谁会冒着性命之忧冲进火海救人?
这关系好了,一个年轻男子,一个新寡小妇,又是在没人的灵堂,然后第三个人莫名其妙从梯坎上摔下来,恰好还晕了过去,怎么就会有那么巧的事,莫不是因为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才遭此一难?
这大概是大多数都这么猜想的。
花九自知现在有些事情,没找对对象说谈,那便自是无用功,所以她从头至尾都说了一句话,“这事我会跟老太爷禀明。”
四两拨千斤,轻飘飘的花九就将这拳头送还给段氏。
想泼她的脏水,也不是谁都够资格泼的。
段氏那张雍容的脸上带着隐晦的冷笑,她安抚地拍了拍息芊芊的母亲,四房四夫人端木氏。
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