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斤斤计较的小贩,也有精明远见的商人;有无礼横行的恶霸,也有正直豪气的义者……美丑,善恶,一切皆有之,剥离不得,也不可剥离。”
“不能吗?”那男子突然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似笑非笑地喃喃。
“它们,就如人的血和骨,始终连在一起,浑然一体。”
妖孽般的男子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黯然,嘴角笑意凝滞,神伤的模样依旧让人恍惚,却更让人心疼。
难言的伤痛,谁人没有?世间千千万万人,无一例外。
丰华阑从不是圣人,也不是完人。他只是清楚地知道,处在他的位置,世人想看到的是什么样一个人,所以他努力地成为那样的人。
男子心情的起伏平复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已神色如常,慢慢道:“这一段时间,叨扰你许多,转眼竟已月余。我想,今天或许会是最后一次了。”男子在此停顿了一会儿,似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画,“我很喜欢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你喜欢,便收下吧。”丰华阑背对着他,淡淡道。自从起身后,丰华阑便一直站在门边,面向着大海,没有再回过头。
“西缈岛上,很多年没有外人踏足了。你们的到来,我很欣喜。有朝一日,或许我也能走出这方隅之地。”
男子说完这句,再不多言,收起画作,转身离开。
沉寂下来的室内只剩下浓郁而馥远的熏香,和门前那个略显孤寂的背影。
半晌,丰华阑突然大步出了屋子,步履比平日急促许多。不一会儿,他就出现在了那个不起眼的小亭。
泉水叮咚,枯树摇曳,小亭一如以往萧索,仿佛在谴责世人的遗弃,看起来毫无异状。
丰华阑扫视一圈,微微凝神,目光准确地移向绝壁边缘的护栏。
栏杆上灰尘很厚,远远地,竟遮盖住了本来的颜色,只有零星几处,似乎海风频繁光顾,隐隐能见到被厚厚灰尘掩盖的面貌。
丰华阑走近些,突然俯身看向了护栏的背面,久经海风侵袭的栏杆上有一个清晰的印痕,那印痕不似利器所划,浅浅的半月形弧度,印在褪色的栏杆上,反倒像人不经意间所为。丰华阑随即站直了身体,绝壁下云雾缭绕,看不真切,也不知尽头,就像个无底洞一般。
“那一刻,你是否想到,我会追随你而来?”丰华阑微微一哂,长长叹道,接着毫无犹疑地跳了下去。
君沐华没有死。
而且,她还很幸运,落在了水流中,顺着流水,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直接掉进了一个山洞。
这点幸运,似乎多亏了西缈岛人。
西缈岛人,虽然待人淡漠,不喜与人交往,但偏偏极其讲究,每一处景致,每一处房子,甚至每一块山石,为了不突兀,为了完美,都极尽雕琢。当然,除了那个被君沐华偶然青睐的小亭。因此,岛内机巧众多,几乎得步步小心。最重要的是,或许有些机关,因不知何人所设,他们自身都不太清楚。
那晚,被逼到绝境的君沐华别无选择。当黑影袭向她的那一刻,性命攸关之际,只能狠心一搏,彻底赌一次!
生死为弈,全看天命。
落下绝壁,不过顺势而为,幸而最终迎来了绝处逢生!
不过,还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比如说,她的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君沐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睁开眼的那刻,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上的疼痛,全身上下,似乎都在泛着丝丝麻麻的疼,仿佛有万千根针同时扎着,又像被烈火无情地炙烤着,让她难以忍受,也无处逃脱。直到她挣扎着站起来,意识渐渐恢复时,她才发觉,为何山洞四处透着风,却看不到任何影子?原来不是洞内太黑,而是…她失明了。
那一瞬间,君沐华捏着袖中滑落的印鉴,呆呆地怔愣了好一会儿。当掌心的触感由温润渐渐变热时,她果断地将印鉴收回了袖中。
以那人的干净利落,恐怕不会让人察觉到我的失踪。现今离一月之期尚有数日,不知秋泓他们是否察觉;即使数日后,他们也不一定能立即发现。况且,也不知他们有没有遭遇其他的事。
不能向天妥协,也不能向时间妥协。君沐华,你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
不过目不能视而已,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吗?
犹豫不过片刻,君沐华已完全镇定下来,心中思量着逃脱困境的方法。
第一步,似乎得先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离开共月阁后,秋泓再次来到海边,站在那块巨石上,高声叫道:“老头,你给我出来!沐华不见了,你出来,你给我快点出来!”茫然无措的秋泓叫喊了很久,可除了偶尔飞过的几只海鸟外,没有任何人出现。
岛内没有一个人出现制止,老头,吹笛人,丰华阑都没有出现。秋泓甚至有一种错觉,这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事实上,老头和吹笛人都听到了秋泓的叫喊,只不过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似乎没分出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