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热。田绝察觉到那热意渗透至自己手臂,浓眉皱起。
她这具小身板,只怕经不起一夜露宿。
看看四周,破庙到处漏雨,地面几乎没有两片干燥地。他只好放下发烧的妙童,到周围砍了几丛芭蕉叶。飞到屋顶盖住那些破瓦后,他又砍了一捆野草加柴禾,略微挡住窗户几个大风口。
外头风停雨住,但屋檐上还是有雨点滴答落下。
“别走,不许走……”妙童斜倚在黑色供桌旁,嘴里又发出破碎呓语。
田绝焦急看着剩下几根湿柴禾,不知如何才能生出一堆火。
几乎翻遍所有角落,终于在供桌底下找见一卷尘封的经文,尚算干燥。暗道一声庆幸,他干脆移开妙童,将供桌拿剑劈得四分五裂。
有了引火之物,生火便容易了。
他捡来两块打火石,用力一撞便有火星冒出。先点燃供桌上半根残蜡,再引燃经文,接着扔进干燥的小木条,火苗渐渐升高。放进一根粗桌腿后,他将湿掉的细柴禾架起来,放在边上烘烤。
湿意被熏出,空气略微有点呛人。
“别走,不许走。”妙童忽地失声大叫。
田绝这才有功夫瞧她。只见她双眸紧闭,似承受着巨大痛苦。几颗雨珠顺着她额头滑落,流至腮边,仿若晶莹泪珠。衬着酡红色脸颊,更添一种妖异之美。
他伸手一探,昏睡的小人儿额头已滚烫至极。正想放下她出去取包袱,额头上的手却被一只小手按住。贴在他手背的掌心热度灼人。
“不许走。”妙童仍旧念叨着,无助的神情宛若沙漠中渴求绿洲的旅人。
田绝盯着那五根细弱手指,没有将覆在她额头的右手抽出,只是用空着的左手,剥开她身上湿哒哒的蓑衣,然后,搂着她靠在火堆旁边。
妙童整个人蜷缩在他怀抱里。大概是觉得这个怀抱十分可靠,她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小手也垂搭到他胳膊上,呼吸均匀。
田绝丝毫不敢动。她鼻端呼出的气很热,轻而易举便穿透他单薄的里衣,一次次作祟。每一次吐气,都像在他胸口放了一把小火苗。他逼迫自己忽略那种灼热的异样感,竖耳去听唯一一处漏雨声。
滴答,滴答,外头瞧着要放晴了,屋顶上的积水坠地声愈见稀疏,却很有规律。两个遗世之人相依取暖,让这破庙无端端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烤了大半天火,见她似又沉睡过去,田绝这才挪开她,起身出门。
她不能一直睡着,醒了得吃东西。
田绝骑上马去了最近的村庄。他知晓自己是通缉犯,没敢露面,偷偷摸进一户房屋多的人家。先偷了一床被子。他将被子搭在马背,拍了下马屁股,那马儿便自发往罗汉庙方向跑。
等马儿跑得看不见,他又到厨房寻摸。先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接着往怀里塞剩下两个,扔出一两碎银子后,他将炉子上温着的鸡汤连锅带汤端了出去。
出门正巧撞上一个年轻汉子。
那汉子是从田里赶回吃饭的。见田绝嘴里堵着白馒头,白馒头下又布着一圈毛茸茸黑胡子,一张脸拉得老长,乍一看像极黑白无常。可他手上还端着口锅,这就古怪了。
汉子一时又懵又怕。
田绝只怔了一息,足尖飞点,三两步奔出后门。
过了半天,汉子才赤着脸追出来,朝着四面狂呼:“有贼啊,快抓贼,偷了我家鸡汤的贼。”
周围邻居闻讯而出,一张张脸上充满好奇。
“马三,贼呢,贼在哪?”
“穿着一身黑,口里塞着馒头,手上端着锅的那个。”汉子领着众人朝村口走,“往那边去了。”
走出好几步,他忽地跺脚叱骂,“天杀的贼,那是我的馒头啊。我说我怎么饿得慌,我回家吃饭,发现媳妇给我留的饭没了。馒头和鸡汤,都被那个贼弄跑了。”
这马□□应也忒慢了。
众人纷纷噗嗤笑出声。一行人走到村口张望,哪还有贼的影子,只好软语安慰他一顿。
马三气愤回到自家厨房,想瞧瞧还有没有能吃的,忽然发现灶上一两碎银子,忙欢天喜地藏起银子。
那边,田绝已端着鸡汤回到罗汉庙里。
他刚削出一双筷子,正在磨边上的木刺时,妙童醒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个黑色的宽厚背影,心头大安。他没有走掉,没有像无极那样,无情抛弃她。
田绝察觉她的目光,转过头,正巧撞进她那双雨雾蒙蒙的含情泪眼。心倏地跳了一下。
他定定神:“你醒了,喝点汤吧。”
妙童的确已饥肠辘辘,柔顺眨了下眼,以示应允。
田绝拿筷子在斗篷上蹭了蹭,这才想起没有碗,只好将砂锅端到她跟前。“你……”
他想问她能否自己吃,不过瞧她这病弱样定是没什么力气,便试探着问:“我喂你?”
妙童又眨了一眼。
田绝挑小块的鸡骨头喂进她口中,一只手摊开,以便接她吐出的鸡骨头。
他记得,先前喜鹊总这么伺候她吃饭。那时,他还被她千金小姐的做派给吓到,没曾想,如今轮到他亲手做这些。
妙童细细咀嚼嘴里的鸡肉,心中酸涩又欣喜。她觉得自己眼光很好,挑中一个绝对不会背叛他的护卫。可惜上辈子没能遇见他。
“你也吃。”她用力挤出三个字,声音沙哑。
田绝摇头。
“吃。”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