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只剩黄昏余韵的堤上,江水被染成深碧,苍穹变得灰暗,苍苍茫茫,一片昏暗开始笼罩而来。修完堤的人群并没有离开,不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领到钱,因为他们现在就在燕南天的面前,而燕南天手中的钱币也没人上来领。
谢知非说天黑之前回来,然而此时已天黑,谢知非却没回来,也不知吉凶如何。
他们就站在那里,燕南天将手中的银钱收回,心下激动道:“你们不拿工钱,都看着我做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有一人走到燕南天面前,领了钱,离开了。随后施第二人,再是第三人,看着这些人将工钱领走,面前一个人也不剩,燕南天仰天叹了道:“谢兄啊,谢兄。你为这些人做了如此多,若你知他们此时为你留步片刻,不知该作何想。”
燕南天伫立在那里,心里郁闷难当,停了半响,燕南天将背上的剑重新取下来抱在怀中,双目发亮:其他人不去也好,他一人也省了诸多麻烦。
抱着这样的想法,燕南天一步一步往庐江县走去。
燕南天走得很慢,黑暗之中通往庐江县的路上没有火光,星光似乎也暗淡。燕南天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然而他依旧走得很慢,慢得燕南天快失去耐心的时候,他身后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夜色中,百来根火把晃得燕南天眼中生涩:“你们来做什么?”
“求燕大侠别走!”赶上燕南天,气喘吁吁的周书生突然对燕南天跪下,猝不及防的燕南天拦不住。待燕南天将周书生拉起来的时候,周书生已经对着燕南天磕了个头。燕南天拉着周书生,大声呵道:“男儿膝下又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作甚!”
听言,人群中有人飞速抬出一袋子钱币:“我们等也是无法才这般做,听说燕南天是江湖第一剑客,这一天的工钱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是请你出手的买酒钱。”
听众人这么说,燕南天心知这人是担忧谢知非,面上也不再那么僵硬:“你们请我做什么,若是我分内之事,你们不请我喝酒我也会做。若是作奸犯科害人的事,即便你们请我喝酒,我也不要。”
周书生哽咽道:“我们正是请燕大侠做一件不好的事,请燕大侠带我们去劫狱。那王守卫不是好人,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怕那太守对谢善人不利。请燕大侠义薄云天,带我们将谢善人救回来。”
有很多人同燕南天说他义薄云天,然而从没有那一次如同这样一般,让燕南天如此动容:“你说我我义薄云天,却不知你们这般更是如此。即便你们今日不来,我也要将谢兄弟救出来,既然你们来了,我们便一起去!”
众人纷纷应“好!”
再多的火把驱不走黑夜,再黑的夜也冷不了一颗热起来的心,燕南天大声道:“我们一起去,将谢兄弟接回来!”
夜色苍茫,在这茫茫夜色之中,有一行数百人手中拿着菜刀镰刀之类的器具,从苍茫的夜色中走来。
天边新月已经升起,凄冷的月光在这一行人身上度了一层萧索,城镇上的士兵一看,领头的是一名大汉,远远的只能看到他的较其他人更雄伟,手中抱着一把剑。
这乱世之中的县,好的不过上万人,类似庐江县这般挨着长江下游,年年闹水患的,算上城内的乞丐,也不过四千多人。而淮南道王家征兵之后,留在庐江县内的守卫,也不过百来号人防御。
这百来号人还多是混吃等死的,城上二三十人见到这城外数百人雄赳赳走来,立刻有七八个喊着去城内报警跑了,还剩下一些看着可靠,可当燕南天陡然蹿起,如同一股劲风飞上城墙,还没等燕南天动手,这剩下的人里面一声‘啊’倒下了大半。
最后那七八个又岂是燕南天的对手,连剑也无需拔,便将这些人治服。
将城门打开之后,城外周书生他们立刻涌了进来,这人群中有不少本地人,诸人一路杀气腾腾往大牢那里杀去。此时蹲了一日的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谢知非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时间的付出,会不会让那些百姓来救他。
若是有,便说明时机成熟,他可以建光明顶,若是不来,便只能再想办法。
从日上青天,到月上柳梢,谢知非不知为何,不想打开地图,只在牢中静静的等。
此时谢知非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如何想的,是希望这些人来救他,还是希望这些人冷漠一些。正是谢知非恍恍惚惚自己都分不清为何如此的时候,牢外传来几声惨叫,木制的牢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燕南天站在坏了的牢房门口,一双虎目在这阴暗的牢房中精光四射,他站在门口四下看看,随后往谢知非这边冲过来,削铁如泥的宝剑让铁链掉落:“谢兄弟,让你久等了!”
若谢知非想离开这里,轻而易举,然而谢知非留在这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建光明顶传明教的机会。此时见燕南天一个人来,谢知非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有几分失落:“燕大侠怎地来了。”
“先不说这个,你同我一起出去,大家都担心你。”燕南天抓住谢知非的手,边拉着对方往外赶,边说道:“你说让我们信太守,安心等你。只是这太守不是什么好人,大家都担心你,就一起过来救你了。”
只待谢知非一出牢狱,便见外面灯火通明,今日见的那些牢吏此时被撂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牢外站了一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