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然并不答,他信步走入校场,围在燕麟晗身边的玄甲军们见两位文士走入军中,想起今日是新来统帅接印之时,士兵们旋即沉下脸色,自燕麟晗身边一字排开,挡住了穆知然与冉泽清的步伐。
冉泽清仍是一张笑脸,拱手对燕麟晗抱拳:“燕侯,这是换帅的阵仗?”冉泽清将“换帅”二字咬得清楚,着实刺了在场诸人一下。
燕麟晗还未开口,他身边国字脸将领喝斥道:“御史中丞,你来这里作甚?”
冉泽清与穆知然交好,但论官职,此次换帅与他打不着任何关系,冉泽清出现在此处的确不合时宜。冉泽清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道:“我已请示过穆帅,他同意我来监理换帅一事,虽说就是好奇来瞧瞧,但也是为天家办事。”
“呸!”国字脸将军气不打一起来,冉泽清说得冠冕堂皇,他又不知该如何驳斥,这些文官甚是可恶!
燕麟晗瞪着一直不做声的穆知然,他最恨一言不发的穆知然,这几个月来,他领教够了穆知然的手段,平日里恭谦温润,一至朝堂之上,他便舌灿莲花,非要天子扒了自己一层皮才罢休。如今穆知然又不说话,燕麟晗十二分戒备,只道穆知然不开口,他便也不开口。燕麟晗可不想重蹈几日前的覆辙。
穆知然看向那国字脸将军,抱拳做礼:“见过赵从龙将军。”
对方忽然向自己行了一礼,赵从龙不明所以,他本就讨厌这些说话打转的文官,更是恨夺了燕麟晗帅位的穆知然,即便穆知然与他做礼,他仍扬起头,看也不看穆知然。
冉泽清咋舌,心道这些将军可真不好惹,穆知然要怎样才能震慑住这些人?
就在冉泽清还在思索时,穆知然已想好了,穆知然拂袖负手,朗声对赵从龙等人说道:“赵将军,还有在场诸位将领,你们识得本帅,却见到本帅不跪不拜,按律不服统帅者轻则杖二十,重则入狱,本帅念你们初犯,从轻处罚,每人杖责二十!”
这一声令下,军中哗然,数名苍云军勃然变色,手持玄甲盾,陌刀对准了穆知然,他们不信,仅凭这两个文弱书生,就能动他们。
穆知然面不改色,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陌刀,问道:“大唐士兵的刀竟是对着大唐的朝臣,燕侯是这么教你们的?”
“都住手!”燕麟晗已是气极,穆知然当真是有一套,这手段玩得让人目不暇接,防不胜防,先礼后兵,果真是文臣作风。然则穆知然如今是军中主帅,他想动谁就能动谁,燕麟晗还需保得他的兄弟,自不能与穆知然公然翻脸。
燕麟晗忍住喷涌怒意,咬牙道:“穆帅能否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们?”
穆知然摆手不退:“军令便是军令,燕侯应比我识得分寸。”
“穆知然!你可知这杀威棒若砸下来,他们真会听你的?他们是我的兵!”燕麟晗眼中充血,他忍耐已至极限,穆知然不知好歹,一来便要拿他手下将官立威,可这些人是燕麟晗的兵,哪轮得到穆知然指手画脚?
冉泽清撇了下嘴,心道身为御史中丞,燕麟晗这话他合该记在心中然后禀告天子,但是他这奏折若是呈上去了,燕麟晗可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冉泽清仰头望天,往漩涡边退了几步。
穆知然回道:“他们是大唐的兵。”
燕麟晗一怔,背脊冷汗直冒,情急之下他又说了不该说之言,燕麟晗收敛了些气势,仍旧瞪着穆知然。
赵从龙不服,嚷嚷道:“穆知然,你就算把我下狱,我也不会听你的!”
穆知然耸起眉梢,淡淡道:“那便下狱吧。”说着,他望向了燕麟晗,等着燕麟晗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