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杜南先生也算是他的恩人,出点力气帮忙不算什么,埃里克了解过医学,会简单的医疗,且游历各国的经历使他也精通各种语言,一个人就可担任起半个医生自带翻译的角色来。
战地医院新送来一批伤患,似乎是意大利这边的军人,军服稍有不同,穿绯红色制服系红色领巾,“医生,这边有病人需要治疗!”
埃里克走过去,梭巡一眼,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两鬓斑白,身材矫健,精神矍铄,手臂受了点伤,目测并不十分严重,身边还围了几个神情紧张的年轻军人,这个病患显然是个军官。埃里克上前检查,问:“名字?”
“朱塞佩·加里波第。2”
“你行不行啊,真的是医生吗?为什么戴着面具?”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犹如黑熊般的高大男人不信任的粗声粗气地问。
埃里克刚抬起眼皮,另个深棕色头发的男人皱了皱眉,这男人看上去并没说话的男人高大,但是也算健壮,身材颀长,他不作声地横了身体是自己两倍多的黑熊男人一眼,后者立即跟鹌鹑似的吓得缩了缩脖子噤声不言。
“埃里克。”身后传来道林的呼唤。
埃里克包扎好伤口,回头看一眼,道林已经走过来,热心地说:“我来当你的护士吧,有什么要帮忙的?”
然后道林也注意到几个没受伤的年轻士兵,看到那个棕发男人,忽的觉得有点熟悉。后来仔细想了想,并不是认识的人,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气质和埃里克很相似。
第48章 at.48
布雷西亚塞满了从战地运送来的伤病员,几个大教堂和四十个小教堂还有学校都成立临时医院,人们用尽办法也只搭建了两万不到的床,可送来的受伤士兵足有三万多,镇委会成立了一个临时中央委员会,每个临时医院都派遣一名特别管理人员和一名主治外科医生,协助他们的还有几个医生和一定数量的医护兵。杜南先生这样告诉道林。
道林就是在巴斯利卡大教堂帮忙,这里地方大,容纳了一千多病号,他感慨,“医生也太少了,他们都累坏了。”
旁边恰巧就有个护士在给病人换纱布,听到道林的话,笑了一下,“现在可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战争刚开始那时候,医生们二十四小时也不得休息,哈斯皮尔医生连续忙碌了近两天直接昏倒过去,科帕拉尼医生也是,工作的时候都几乎站不住,得由两个士兵扶着他好让自己不会倒下。”
道林听得目瞪口呆,他觉得现在这种强度已经快要自己累昏过去了。
杜南先生拍拍他的肩膀,“至少这里不是战地医院,不用怕被战火波及。不过现在已经签了停火协议,已经结束了。”
炮火已经结束了,可是士兵们并没能马上站起来,甚至有些只能长眠在异乡,埋在没时间完全挖好的坟墓里,盖上几铲子泥土就算了事,坟墓前能被竖立一个十字架已经算是不错了。这场战争参战各国总共死了3个陆军元帅,9个将军,1566名各级军官和近8万军士长和士兵,都大伤元气。1
杜南先生组织的救援队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从英国而来路过的旅行者,来自巴黎的记者和商人,本地的牧师,帮忙包扎伤口,会点笔墨的,又给那些奄奄一息的士兵记录口述的遗言,有个还没二十岁的年轻人帮忙写遗书,写了哭,哭了写,道林就没看到他眼睛消肿过的模样。杜南先生在教堂和医院之间奔走,发放了许多烟叶、烟袋和香烟,这些烟味可以抑制臭味,也可以使士兵们减轻上手术台前的恐惧。
人们都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连道林这样笨手笨脚的也学会了如何给人包扎伤口。他简单穿了一件衬衫,卷起袖口,外面套一个旧围裙,上面有两个大口袋,放了两颗糖果,几块饼干,五六支雪茄,还有一小袋烟丝,一叠信纸,胸前的口袋别了一支钢笔,围裙隐隐有血污清洗后的痕迹。到处跑来跑去热的他浑身冒汗,于是又将刚刚盖过脖子的头发在脑后用绳子扎个小揪。
当看到医护兵焦急的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道林就知道又碰上语言不通难以交流的病人了,一位法国医生和一位意大利士兵,一个听不懂意大利语,一个说不来法语,病人用意大利语挣扎着喊“如果要截肢我宁愿去死”,一个护士和另一个士兵则按住他,又急又累,道林快步小跑的走过去,把病人的话告诉医生,医生表示只是要抽血,并没有要截肢,道林立即又把医生的意思转述给病人,病人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医生终于可以给他做手术。
道林他握住士兵的手,同他说话来安抚他的情绪。
士兵已经平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我会死吗?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尼奥,尼奥。”
“好,尼奥,我是道林,你是个勇敢的战士……”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士兵抽了血,打麻药,处理他受伤的腿,等到士兵睡过去,道林从简单围起的手术棚子出去,刚走出来,一个高大的影子就遮蔽过来,是个深棕色头发的意大利士兵,道林一眼认出来,这人昨天也见过,是昨天在加里波第身边的士兵。加里波第这个人道林听说过,很有名气,意大利改革领导者,献身于意大利统一战争,是个英雄角色。
棕发男人递给道林一支雪茄,“谢谢你帮了我的兄弟。”
“不用谢。”道林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