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还不快给娘娘下跪!”刘公公见唐清镜愣神,不禁厉声喝道。
“刘公公,”林贵妃倒是真如周温婉,唐清镜不跪她也不气,反倒和颜笑笑,“新来的,难免胆怯。你这样吓他,反倒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头回见着本宫,不跪便不跪了。只是以后便是承乾宫里的人了,呆在自己宫里倒好说,若是出去了,一定记得礼数周全,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承乾宫的人不知礼数。”
“是,是。”刘公公讪讪应着,又用眼神示意唐清镜道谢。
唐清镜踟蹰了半晌,才应着头皮答道:“谢娘娘。”
那膝盖,却终究是直挺挺地戳在那儿,一直到离开,都不曾弯下去分毫。
刘公公一出门就照着唐清镜脸上来了一巴掌,登时泛了五指红印,火辣辣地提醒着唐清镜,被人打了。唐清镜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差点扬手打回去,却突然想起周锦早上叮嘱的话。
——好好表现。
唐清镜咬咬牙,硬生生把那股火气压在心底。
“你以为你是谁啊!就是当朝大臣见了贵妃娘娘也得行上一礼,你倒好,不光不跪,连句话都蹦不出来,你以为这宫里的主子是你啊!”刘公公翘着兰花指在唐清镜眼前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好了,刘公公,不要说他了。”不知何时,林贵妃已经聘聘袅袅来到正殿门口,“兴许是身子没好利索也未可知。你去给他安排住处吧,明儿个再开始干活。跟大家伙都说好了,别欺负他。哦,还有,最近先分点轻巧的活给他吧,身子落下毛病就不好了。”
“是,娘娘。”刘公公讪讪答应着。
两次都被林贵妃解了围,倒是让唐清镜对这个年轻女子刮目相看。这事本就错在自己,唐清镜明白,可林贵妃不但不怒,还这般替自己着想,倒显得自己之前矫情小气了。
颇有大家风范,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刘公公似乎对唐清镜好奇得很,初入承乾宫的波澜不惊,面见林贵妃的坚决不跪,最要紧的是林贵妃的态度,简直好得没了边。难道这个唐清镜跟林贵妃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刘公公按捺不住,吃过午饭就晃进了唐清镜的屋,想要打探一番。若是真有什么关系,一来可以免得自己老当出头鸟,二来也可拉拢拉拢,百利而无一害。
唐清镜正在床上小憩,见刘公公进来,眸光一转,闭眼装睡。
“唐暮,”刘公公轻唤,“我知道你没睡。”
唐清镜无奈睁眼,冷冷看着刘公公,等着他下一步的问话。
“嘿嘿,”刘公公傻笑一声,“这屋儿还成吧?缺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他们给你置办去。”
“嗯。”唐清镜自然而然地应着,打心底就没把自己当个奴才。
刘公公却挑了眉,自己客套客套,他倒还当真了。这是哪找来的大爷啊,自己在宫里管事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个这样的。心里一阵憋闷,想不出下句话要说什么。
唐清镜依旧闭目养神,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呃……唐暮啊,娘娘说给你分点轻巧的活,那……擦窗怎么样?每日清晨和傍晚把正殿的门窗都用湿布擦一遍即可,你看可好?”
“好。”唐清镜依旧用一个字回答。
刘公公闭了闭眼,告诫自己莫生气莫生气,依旧笑脸相迎,“唐暮,我看贵妃娘娘很喜欢你啊?你们是……旧识?亲戚?”
唐清镜终于抬起眼皮来看了看刘公公,正对上这家伙探寻的目光。真不知道这老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堂堂贵妃的亲戚会进宫来当个小太监?
“不是。”
刘公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也没在说什么。至少,唐清镜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刘公公再待下去也是自套两句便掩门走了。
唐清镜早上是被一个小宫女叫醒的,唐清镜面无表情看着她,那宫女却怕得要命,连话都说不利索。
“唐……唐暮,刘公公说让你去擦正殿的门窗,这水桶和擦布我给你拿来了……那个,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罢不等唐清镜回答,便转身要走,“啊,对了,要在早膳前擦完。”
绝尘而去。
唐清镜皱皱眉,自己很可怕吗?
擦窗而已,唐清镜平日里虽不干活,这点小事倒还做得应手。天色还未全明,清晨的薄雾弥漫了整个承乾殿,给房屋镀上了一层凝重。
唐清镜从西面擦起,擦到门口时,天已大亮。而桶里的水早已浑浊不堪。唐清镜忍不住腹诽,其实平日里根本没人擦这门窗的吧,若是每日擦两遍,怎会这么多灰尘?说到底,还是那老家伙在没事找事。
正站上梯子擦那金字匾额,底下却莽莽撞撞跑过来一个人,直奔正殿里头去,不光踢了唐清镜的水桶,还带翻了那梯子。
唐清镜一个后跳,稳稳落地。定睛去看那罪魁祸首,一袭金光闪闪,当是皇上无疑。
“狗奴才怎么干活的!没看见皇上要从这过么?还不赶紧赔罪!”跟在皇上身边的公公高傲的睨着唐清镜,等着唐清镜屁滚尿流地跪下磕头求饶。
可惜唐清镜不会。唐清镜此刻甚至在想,皇上若能为此龙颜大怒,一刀了结自己就好了。
而皇上也摆足了架子等着唐清镜磕头,却只看到他笔直地站在自己三步之外的地方,不禁皱了眉。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一见皇上皱了眉,急忙走到唐清镜身边去,一脚就将唐清镜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