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碰！谁准你来这里的！！！”

尖利的怒斥声如炸雷般在洞内一声声传漾开来，此时的小左面色婺，隐见一脸的恼羞成怒。方才她被虎二逮着质问这几年的去向，两言不合间这两只就打了起来。也就在那时，小左突然一阵心悸，心惶惶地丢下虎二便寻了回来，直觉不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藏着掖着的私密居然会被赵啸撞见。

小左视线一转，当看到赵啸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顿了顿后又继续向冰晶触去，那一刻，她的心脏重重地跳漏了一拍，浑身的寒毛都惊得直立起来，“——不！！！”

可惜为时已晚，赵啸扭过头看到的是小左一张苍白得失了血色的小脸，而他的指尖终是触上了一片冰凉。

一瞬间，冰晶上下大大小小的符纸多数燃成了灰烬，未燃尽的则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紧接着巨大的冰晶颤动起来，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疯狂地摇晃。一声脆响，晶石自赵啸指尖触碰处纷纷碎裂开来，凄凉地化成了一汪粼粼水渍。那个原本被封存着的男子重重地坠到了地上。

赵啸愣怔间，蓦地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咆哮着冲自己袭来。这是怎样强烈的杀气，毁天灭地，饶他不是个武者也轻易地感受到了这扑面而来的澎湃杀意。赵啸侧目，却见小左已然暴怒，露出了右手一只森森铁爪毫不留情地向他剐去，那势头暴戾得似要将他撕成无数碎片渣滓。

讶然间，赵啸并没有做无谓的挣扎，眼睁睁地看着冷冽的死亡之息向他劈头覆来。可就在那一瞬，横生突变，小左挥出的利爪似是不自控地猛然收缩，还原成了一只女子柔荑，且手腕处极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脱了臼。她竟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刹住了那凶神恶煞的一爪，只勉强改作将赵啸一把推开。

小左的右手不堪重负，整个手臂都痉挛起来，白玉般的肌肤上青筋暴现，看起来十分狰狞。可她已顾不得自己身上噬心般的剧痛，满心满眼都是地上躺着的白衣男子——萧笑。小左焦急地扑上萧笑的身体，颤抖着能动的左手抚向他那张苍白的脸庞。她伸出两指一张扳开了萧笑紧闭的唇，从他的嘴里抠出一颗血色玉珠。

那珠子中的血色一丝丝枯萎了，以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黯淡，最终化做了一颗灰黑混沌的玉珠，静静地躺在小左的手心。小左愣愣地看着珠子，心中一片冰冷。

前功尽弃了……

为什么！为什么！！小左左手用力一握，那颗玉珠顿时被碾成了粉末。看着自己已然空荡荡的掌心，她倏地一收，重重地一拳又一拳，带着无尽的忿恨和不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直到整只手变得血模糊，小左终于止住了疯狂的动作，僵着脖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赵啸的脸上杀气再次肆意地狂澜起来，金灿灿的眸子里渐渐映染出了浓重的猩红，少时，她的嘴角、鼻孔以及耳洞都源源不断地溢出鲜血来，原本致漂亮的小脸上混着血水满是狰狞之色。都是这个人！都是他害的！正是他的存在抹杀了萧笑的存在！而现在他又毁了萧笑唯一能再次复活的机会！！杀了他！杀了他！小左的内心野兽般咆哮着，深入骨骸的疼痛早已被她滔天的愤怒所淹没，只剩下浓浓的杀意。

小左抬头的一瞬间，赵啸仿佛看到了她颤动的睫毛上一点晶莹，只是转瞬即逝，让人不禁疑作错觉。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小左，面对她再次勃发的杀气竟无甚惧意，心尖反是莫名地冒出丝丝跳腾的痛意，好似与眼前的小左心绪共鸣。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道清晰的调侃声撕裂了凝滞的杀气。

“啊呀呀～好大的杀气，是谁惹我家小左生气了？”远远飘来一抹白色的影子。看似悠然漫步却在瞬间，一个通身白色儒衫的年轻男子步入了小左和赵啸之间。

细看下，这是个长相十分妖孽的男子。男子未及弱冠，皮肤白皙，一头及肩的棕黑色长发随意地散着，只是此人一张绝美的脸上眉眼忧郁地微微下垂，衬着两道深深的泪痕，满是哀戚之色，如丧考妣，不免给人一种凉飕飕的郁感。正是虎二。

虎二的出现成功地让小左恢复了些理智，满洞的杀气尽数敛去，消散殆尽。

“啧啧，我竟不知道小左你的猫窝下边竟还藏了这么一个凉快地儿。”虎二摇着一把不知哪儿来的纸扇，琥珀色的眼波流转间，嘴角下耷弧度更甚，只听他测测地道：“哟，哪来的尸体，真煞风景。”

小左低垂着头浑身筛糠似地抖动不已，她抱着萧笑的尸体无声地惨笑起来。实在是可笑至极，三百年的心血换来的竟是怀中这一具冰冷的尸体。是了，这已是一具无用的尸体了。